为锌

白字鉴冰心。
我钟爱您的独立个体,亦倾慕您的自由灵魂。

【午安】未命名-泰坦尼克号AU

说是这么说,但全文像是什么颜控的爱情……

*夹带轻微拉屎组。

*染烟太太答应了我的求婚,这能算是(拖延再三的)订婚礼物吗?

 

【设定】

主要借用1912年泰坦尼克号游轮事故的背景,也参考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一些桥段。依据《敦刻尔克》中的已知人物信息,“道森”不好对应《泰》中女主角自称“Rose Dawson”的梗,故将“Jack Dawson”姓、名拆开。再稍加联想,得到以下设定:

 

彼得·道森(Peter Dawson

道森家的小子,游学青年,19岁,英格兰人,老家多赛特郡韦茅斯地区。

 

杰克·柯林斯(Jack Collins

23岁,苏格兰人。(好像Collins在电影里也带了口音的,那么就沿用演员自身,而演员正好也叫Jack。不过须注意的是,后文有些地方会用“Jack”来称呼他。)

 

法里尔(Farrier

Collins的朋友,带着Collins赌票上船。(我一边想这个设定一边觉得好好笑。)

 

吉布森(菲利普)[Gibson(Philippe)]

法国人,船上的次席大提琴手。

 

汤米(Tommy)、阿莱克斯(Alex

喀尔巴阡号客船上的两名海员。这是最先赶到出事现场的船只,他们要反过来救Peter小天使了2333

 

【正文】

一二年,世纪巨轮泰坦尼克号从南安普敦起航的时候,彼得·道森站在甲板上迎着四月的海风出神。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半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深灰色,有点蓝的青少年西装,很像校服。这些衣物衬得他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更好看了。

岸上的人们挥起手绢,有的把小帽抛向空中,有的直接将胳膊抬起,高声呼喊着欢送“梦幻之船”的处女航启程。船上的人做出相同的动作,首航的邮轮也鸣笛向人们致意,巨大的音量似乎在昭示她恢宏的机械规模。

这是历史性的一天,1912年4月10日。

 

“来吧,Jackie,我们这就要去美国了。” 法里尔将手中的纸牌摊开,挨张排在桌面上,向同伴杰克·柯林斯的肩上擂了一拳。

柯林斯高兴得用苏格兰腔欢呼了一句(“啊!美利坚!芝加哥!”),就差像生活在大分水岭东北部的,桉树林里的那些考拉一样,扑挂在法里尔身上了。

“呜————”

“起锚了,快跑!”

他们抓起桌上的船票和零钱,兴高采烈地向港口跑去。

 

高烟囱口的蒸汽落下来,和湿润的海风一起润湿了彼得·道森的金头发。赌来船票的两个家伙终于赶着汽笛声登上了即将离港的船,柯林斯挤过人群往船头跑,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快,法里尔,我们到船艏那儿去!”

“这么多人你看路行吗,别转过来!”法里尔妈妈有点心累。

彼得正打算离开甲板前部四处转转,他这一回身正好撞上没看路的柯林斯,被这位疾行的高个儿青年撞得趔趄两步。

“抱歉,我动量有点大了。”柯林斯扶了他一把,继续侧身通过人群。走出三五步后,他转回来倒退着走,挥手对彼得说:“下午好啊,小朋友。”

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降在海港上,风就像把光线吹折了,它们碎屑式地落在人身上。柯林斯整个人浸在过于明亮的光线里,金色的头发——啊,他们有相同的发色——显得晃眼,连他外套上的黄铜纽扣也一样。彼得知道这本来是漫反射的缘故,但他更愿意相信,这是造物主的旨意。

——因为他目光温和,形容俊美。他想。

他略显无措地盯着柯林斯,自己也没察觉地搂紧了怀里的画板;而柯林斯还站在对面笑着,抬在空中的手臂都没放下来。法里尔终于赶到,见此情景,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

气氛真微妙。

彼得更不知所措,也将画板扣得更紧了。他先磨蹭着退了两步:“您好,先生。”再像个胆怯的小动物那样,向法里尔也道声“先生”,转身跑了。

“哎呀,你看看你,柯林斯。”

“是你把他吓跑的!”

 

翌日午间,午饭过后,柯林斯和法里尔一起杵在整艘船的最前头吹风,前者趴在栏杆上,探身去看水中跳浪的海豚。

“你记得甲板上被我撞到那个男孩儿吗,法里尔?”

“当然,”法里尔点了一支烟,太阳晒得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你弄得人家脸都红了,小金毛。”

“唔,那我没脸红吧?”

“我哪儿知道,你头发太晃眼睛了,看不着脸。”

柯林斯撇撇嘴,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不能再叫我小金毛了。我们现在认识他了。”他装作非常可怜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更多的注意力还在海豚们身上,这副可怜相大概也只有它们能看到了。

“不,我们不认识。理智点,你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法里尔没倚着栏杆了,他移回重心伸了个懒腰,却恰好看见话题里的小孩儿怀里揣着个什么走了过来。

他拍拍还趴在船头的柯林斯:“嘿,你的小金毛来啦。”

柯林斯立时站直了转过脸来,压低声音问:“我看上去还得体吗?”

法里尔表示肯定,并祝他好运,抽着烟走了。

“行吧,”柯林斯在内心完成了捋头发和正领结的动作,但真实的他其实保持着一个凭栏远眺的姿势,毕竟他也没系着什么领结。

“先生?”彼得出声了,柯林斯装作不知道有人的样子,无辜地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你想过来看看海豚吗?”他贴心地从栏杆旁退开。

彼得走得更近了些,他没去看海豚,反而站到了柯林斯面前:“呃,事实上,我为您画了幅画——这很唐突,我知道。但我坚持想把它送给您。”

他打开画夹,抽出一张炭笔画来。

“我认为自己非这样做不可。”他补充。

柯林斯没想到这个发展,他有些吃惊地接过画,盯着上面的自己想辙。

画里当然是柯林斯,是站在彼得这个角度看的,昨天起航时在甲板上的柯林斯。船上乘客摩肩接踵,但都被略化了,柯林斯才是整个画面的核心——人群中间,唯独他一人的形貌神情无比清晰。

这的确是件出色的作品,柯林斯也画图,但工程不比艺术,他不知道是该立即开口夸他,向他道谢,还是该说点别的什么。真令人发愁。

彼得看他没反应,轻声说:“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幅了,我昨天一直在画这个。啊,对不起,忘说了,我是彼得·道森,我们昨天见过——”

这下小孩儿帮他解了围,他连忙同他握手:“啊,是的,我撞到了你,这真抱歉。我叫柯林斯,杰克·柯林斯。”

彼得心里也不轻松,程度或许更甚于柯林斯,紧张得没话找话:“没有特殊拼写吧,就是编字典的‘Collins’么?C-O-L-L-I-N-S?”

“对,就是那个‘Collins’。”

很好,柯林斯先生,你现在正式认识你的小金毛了。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多,故事的渊源都交代在北大西洋的粼粼波光里了。

“我在三等舱,和我的朋友法里尔一起,你昨天已经见到他啦。我们是在爱丁堡大学时的同学,应该说他是学长。”柯林斯对他说,“我们都是穷学生。我还是由他赌票带我上船的。”

感谢法里尔。小金毛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们都是学机械、动力相关的,法里尔和柯林斯。柯林斯热爱苏格兰故乡,法里尔神往伦敦的雾散去后的样子,他们发誓将学术热情全数奉献给蓝天。去年肖特的双发动机系统专利给他们指了新方向——三螺旋桨双发动机飞机。到纽约之后他们要去芝加哥,见一见当地的杰出工程师们。

彼得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竟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这或许是工业高速发展下成长起来的男孩子们的通病。他说:“我有个哥哥,他也是工程师,连研究方向也和你的相近。我从他那儿学到很多。”

“我中学在故乡念海事学校,可以说和哥哥海天相接啦。我说今后想学船舶设计,他们都同意了,不过爸爸显然更希望我成为一名画家——‘家里已经有不少工程师了。’他这样说的,让我四处走走再去上大学。这一年我已走了不少地方,到了八月我就要回英格兰啦。”

“但你的确喜欢机械?”

“当然,任何这类产业我都喜欢。我听说这艘船用了两台倒缸蒸汽机,专程订票想来见识一下呢。”

“那你来对了,她绝对是里程碑式的。要不我们去现场学习一下?”

“你是说发动机室?那要怎么进去?”

“当然是溜进去啦!”柯林斯向他眨了单边的眼睛。

 

他们真的跑去看泰坦尼克号的动力驱动部分。柯林斯带着彼得·道森绕过定时查看工况的人,潜入了发动机室。

大船的动力装置包括两台往复式四缸三胀倒缸蒸汽机和一台低压蒸汽轮机,它们驱动船尾的三个螺旋桨,提供约五万马力的动力,令轮船全速前进时能跑到二十三节。(注:五万马力合37MW。这个概念我不熟,但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毕竟阿童木都有十万马力..)

他们蹲在栈桥上,但按小道森的话说,是“沐浴在科技之光的照耀中”。

“啊,我爱瓦特先生!爱白星公司的安德鲁斯先生(注:泰坦尼克号的总设计师)!”彼得盘腿坐下来为蒸汽机画速写,还参考课本插图,画了一个神气活现的,詹姆斯·瓦特的漫画形象。

他抬头看一眼凑过来看他的速写本的柯林斯,继续说:“我也爱您,柯林斯先生,为了——”

柯林斯凑得更近,用一个快速的亲吻打断了他:“我也爱你,彼得·道森先生。”

小家伙只愣了一会儿,立刻正色道:“您理解错了,我是说,为了您带我来看这个。虽然我也的确爱您。”他不服气地也亲了柯林斯一下,然后揉揉鼻子,撅着嘴又回到他的画里去。

这是什么小孩子脾气?

柯林斯只好找话哄他:“你的确非常擅长画画。”

“是啊,家里人总爱建议我去这里那里写生,摹画,所以我什么都摹过。不过我最喜欢画人物,人是最有意思的。”

“那你愿意再画一幅我吗?”

彼得没回答,可能是发动机运行声掩过了柯林斯的问句(但他其实悄悄笑了一下)。正当柯林斯打算涎着脸再问一遍时——

“躲起来,彼得,你的设计师先生陪着船老板来了。”

他们立即跑下栈桥,打算穿过锅炉房,从另一边溜出去。

“嘿!这里可不是你们能随随便便就闯进来的,快走开!”从锅炉房里跑过时,一位添煤的先生向他们吼道。

他俩叽叽咕咕地笑着,满口答应,爬上了角落里的安全梯。柯林斯还是想笑,彼得赶紧地推了他一把。

回到甲板上,日头已经偏西。泰坦尼克号向西航行,追着海上的落日,也像和它并行,霞光温暖了船头。

他们从楼梯扶手上沾了煤灰,柯林斯洗完手帮彼得拿着画夹:“我真想在这样的光线底下再吻你一次。但既然我们本来已经错过了下午茶,最好早些去餐厅,你说不定饿了。”

彼得是位勇敢的青年,我想大家从故事走向中都看出来了——“不耽误。”他说,并且亲吻了柯林斯,还把两手的水珠甩在柯林斯脸上。

他们又咯咯傻笑起来。

 

我们的柯林斯先生先送彼得回到二等舱的餐厅,在那里他们拥抱告别(“谢谢你,先生。这实在是非常愉快的一个下午。”),然后折回去找法里尔一起吃晚饭,“我恋爱了,法里尔!”

“这话你昨天说过一遍,傻瓜。”

“谁能想到我竟然爱上一个小男孩儿。”

“这怪你撞到了他。啊,你恰好撞见他。”学长的后半句话带上了明显的揶揄。

 

晚上柯林斯把彼得送他的画卷好放进图纸筒里,然后盘着腿坐在床上,透过舷窗看着夜里的海面。他想象会有两只海豚在星空下跃起——或两头蓝鲸,它们像背越式跳高的运动员那样,仰着腾身,落回水面时会生起浪来。啊,我还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呢,今后也请彼得画一画好了。

而彼得还在想他两度强吻柯林斯的场景,认为自己该收敛一下笑意,乖乖睡觉。他的画夹还摊开着,上面是爬安全梯的,或看海豚的,还有盯着自己黑漆漆的手掌心皱起脸来的柯林斯。

 

12日没有什么不寻常,除了彼得来参加了一场三等舱的派对,喝了一种风味独特的深色饮料。柯林斯还教他跳了一种时兴的舞。

 

13日也很平凡,他们待在彼得那边的公共娱乐室,柯林斯用彼得的纸笔画了许多工程设想,甚至还画了一架气派的飞机。彼得在机舱里添了一个火柴人儿,宣称这是为自己设计的飞机试飞的柯林斯,一位飞行员柯林斯,不只是他的工程师先生。然后他俩笑个没完。

 

14日,柯林斯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彼得答应再画一幅他。(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早已在小家伙的素材库里占了很大一部分。)

下午茶过后,他们俩窝在彼得住的客舱房间里。彼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柯林斯在扶手椅里维持着一个彼得要求的造型。

屋里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窸窣响着。

“你好像很喜欢穿着这件红毛衣。”

彼得将衣领扯上来遮住口鼻,闷闷地回答柯林斯:“海上冷啊,这可是大西洋啊。坐着不动好吗,亲爱的先生?”

柯林斯又不动也不说话了。

他想起一些新科学,那些奇妙的理论。枯坐着被画下来——坐在高温的火炉旁边;画你的恰好是个可爱的人——若你不是坐在火炉边,而是一位金发佳人身边呢?他听见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秒针仍在好好地走,没有出问题(他定期为它们上链),但他却感到不真实。他想到时间在空间中均匀流逝,二维走进三维,平面走向立体,量子论与经典物理,天使也和无神论巧妙契合,统一了宏观与微观。

那些令人想不通的理论。

 “彼得。”——他的男孩儿应声一颤。

彼得放下笔抬起头来,他非常严肃地看着柯林斯,仿佛凝视深渊,并意识到柯林斯也像深渊在回看他。然后他把画夹也合上,轻轻地放到一边,从台阶上起身,一步步走向柯林斯。

他抓住了柯林斯抬起来的手。

室内用的是钨丝灯,它们很新,还没在灯泡壁上留下凝华的黑印。灯丝烧到白炽,热辐射变成一定流明的亮光照着两个年轻人,他们物理上、心理上,都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抱歉,希望不会弄疼你。”在亲吻的间隙,柯林斯轻声对他说。

 

彼得横着躺在床上,腿搭着墙壁,将自己形成一个直角。柯林斯把他凳上的长裤和棉袜递过来。他们仍打算去吃点什么,虽然有些晚了。希望餐厅和厨房的先生们都不要怪罪才好。

柯林斯提醒他增添衣物,因为他要求彼得待会儿给他讲讲海上的春季星空。

“好吧。”他系上围巾,忽然生出一种,新婚燕尔的微妙感?

 

再晚些时候,他们呆在最顶层甲板的左舷上了。彼得在长椅上躺着,柯林斯在地上。

星辰漫天,小彼得指给柯林斯看各个星座,这有些困难,因为后者只认识北极星这样级别的知名天体,他很难从夜空里找到那些古希腊的神,那些被惩罚的、被纪念的动物。

柯林斯去拉彼得垂下来的右手,小家伙不领情,把手收回去。——但他又立刻翻过身趴在椅上,将左手递下来。

“我说,伙计,你干脆把名字改成‘杰克·道森’好啦。这样我们就像一家人,然后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算一对儿。”

“不,彼得小子,我拒绝。你怎么不姓柯林斯呢?”

“我家里还有道森老爹呀,我会被打的。哥哥肯定也会揍你的。”

“天啊,彼得,11号下午你还是一个乖宝宝!现在是坏小子了!”

“哈哈哈哈——好了先生,快起来坐到我旁边来,冷不冷呀?”他拽拽柯林斯的手,示意他起身。

碰撞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瞭望塔方向立即传来了警报声。船员们紧急集合,设计师展开了大船的蓝图,船长向电报员下令——

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遇到麻烦了!

 

14日的夜里,15日的凌晨,海上一派宁静,什么也没发生,也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

喀尔巴阡号客船上已经非常安静,宴会大厅的灯光都已熄灭。从顶层甲板的侧舷上看,不低头的话,整艘船上似乎只有电报室、瞭望台还亮着灯。

C-Q-D——M-G-Y(注:分别是当时通用的遇险信号、泰坦尼克号的无线电呼叫代号。)

S.O.S.

“汤米?汤米!去告诉船长,有求救信号!”桌边的阿莱克斯译出了电码,赶忙摇醒了一旁打盹的男孩。

汤米有点起床困难症,阿莱克斯吼了起来:“天呐,我真是不能忍受!你怎么这个时候还犯困!有求救信号!用跑的!”

“拿上这个!”他扯着写了坐标的译码纸追了出去。

 

柯林斯正跟一名船员吼着说话——周围实在太嘈杂了:“请让我的弟弟登船!他只有16岁!”

“别担心,小孩儿,你会活下去的。”他转身摸摸彼得的脸颊,捧着并在额面吻了一下。

“不不!杰克!”他立马搂住柯林斯,“不,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水密舱没救了,船随时沉没,救生艇也会被拖进去。我不离开你。”

柯林斯知道这不是办法,彼得的确是个青年人了,死神也不能否认他的个人尊严,只好妥协道:“不管怎样,你先穿上救生衣。”

乐队还在演奏。他们奏完了《康康舞曲》,现在正在《蓝色多瑙河》的某一个小圆舞曲,从D大调忽然到了降B大调。但南阿尔卑斯山的鹅绒裙少女们不会真的出现在北大西洋,那么理所应当,不会有人驻足向她们致意,不会有人分神听他们演奏。

 

次席的大提琴手,法国人菲利普·雨果·吉列特如今也在侧舷上。当乐队总领华莱士·哈特利先生说散了的时候,他离开先前演奏的主楼梯,将提琴放回原先的地方,然后折断了自己的琴弓,将刻有名字的一小段放进西服的内袋里。

 

推搡之间柯林斯跌出了船舷,落进海水里。19岁还没完全脱离意气用事的年纪,彼得·道森算算大致位置,也跳进海里。

幸运的是动力部分早就停车了,螺旋桨因此也冷漠地定在船尾。海水相对安静,彼得借着船身底部舷窗中的光,奇迹般地找到了柯林斯,将他拉出水面。

再回到船上是不可能了,彼得拖着柯林斯朝先前下水的几艘救生艇游过去。太远了,像无论如何也游不过去一样。

他还没确认柯林斯的情况,只顾奋力划水,急着脱离船沉时会形成巨大水压差,并将他们扯进深海的区域。

我们会迎来新的天与地,不会再有更多的海水了……柯林斯、杰克·柯林斯?他暂时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船和小艇的连线上,终于意识到柯林斯已经安静好一会儿了。

“醒醒,”他捧住柯林斯的脸,浮在海中却没办法做任何急救措施,只能不停地拍打他的脸颊,“求你醒醒。”

他好像还好,彼得尽量往乐观处想——我很快地就将他捞上来了,他不至于溺水的。但是该死的,他怎么就是不肯醒过来!

他几乎快哭了:“你醒醒吧,杰克。我答应你,我要去你的实验室,带上我所有的画具,将你和你的飞机一起画下来。你的工作台,你的图纸,丁字尺和管他什么东西,你把铅笔别在耳朵上,你去工厂拜托车工师傅的情景,我全都画下来。”

“那真好,”柯林斯模模糊糊地回答,“我听见了。”

彼得扑过去抱住他(险些又把他摁进水里):“啊,你没有丢下我!”

 

“电气的部分也完全没有了。”海上整个地陷入黑暗时,彼得说。他不敢再游了,他实在害怕游错了方向,否则最后哪怕救援船只来了也找不到他们。

凌晨的两点二十分,船沉了。这一艘泰坦尼克号,甚至没有走完她的处女航。

“你冷吗,小子?”

“冷啊。我现在真希望是一只海豚,游遍整个大西洋也不觉得冷。或许还能救你,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在海水里冻得直哆嗦。或者是个章鱼,不,巨乌贼也好。”

“慢点说话,别着急,否则我们真会冻死在这里的。”

彼得小幅度地摇头,他不知道柯林斯感觉到没有。于是他尽力去平缓呼吸,然后又说:“不。”

“……最后我听见他们演奏了 《与主更亲近》,那些乐手先生们。”彼得缩在柯林斯怀里,他的手指紧紧抓着柯林斯的救生衣,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然后我就想,至少最后一刻,我还和你在一起。”

我有什么话都想立刻说给你听,亲爱的杰克·柯林斯。你知道,我还小嘛,遇事不冷静你也该理解——唉,我真担心我们不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了,彼得,好了。你会得救的。保留体力,保持清醒,好吗?别害怕,我们会活下去的。”柯林斯吻吻他的发顶,但它们此刻就冷得像冰一样,这让他的嘴唇也更凉了一些。

彼得或许想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来,望着他的亲密朋友挂着不知道是盐还是冰渣子的眼睫毛。他抬手摸摸他的脸,然后自己努力往上凑了凑,吻在了杰克冰冷的嘴唇上。

“柯林斯……杰克·柯林斯,”

这是你的彼得·道森在吻你。

“我要回去告诉哥哥,我睡了爱丁堡大学的高材生。”

“彼得。”柯林斯再一次地笑着亲亲他。

“保持体力。等四周安静下来,我们听听救生艇的动静,知道吗?然后我们游过去,我们能得救。现在,保持清醒。”他强调了一遍,彼得点头。

 

海水实在太冷了,星光也照不亮更远的地方。他们只能偶尔说话,确认互相都还好。

周遭都变得安静时,彼得依然听不见划桨或其他的声音。他们俩孤单地浮在一起,远离了沉船区落水者密集的地方,也不知道救生艇究竟在哪里。

“不行,太远了,海太宽了,我什么也听不到。”

“你还能出声吗?”

“我很难出声了。”

他们都已冻哑了嗓子,要是救援力量稍远一点,哪怕一点,他们也无法呼救。

 

但他们到底是幸运的孩子,有救生艇回来了。感谢彼得的海事经验,他们正好在它回来的路线上。柯林斯努力抬起快冻僵的胳膊,海员们发现了他们——“感谢上帝,你们活着!”

 

三点三十分,卡纳德公司的喀尔巴阡号客船率先赶到——“水手们,穿上你们的海事服,做好准备,我们放小艇下去查看一圈。”

四点,第一艘救生艇被打捞上船,幸存者们获救了。救援工作持续到八点半。

彼得和柯林斯到海事员那儿登记了信息,并请他们帮着留意法里尔的消息,裹着毛毯跑到楼梯旁坐下。彼得问:“你从芝加哥回来的时候,到韦茅斯来好吗?这是个多赛特郡底下的小地方,我就住那儿。”

“好啊,我到任何一个地方,都立即给你寄信,给你打电话。”柯林斯和他鼻尖抵鼻尖,闭上眼轻声回答。

 

15日清晨,电报室做了交接,阿莱克斯无心补眠,拉着汤米下到甲板上。

他们在一号烟囱后边发现了一名蜷起来的双眼紧闭的年轻人,这是菲利普。

“我去找东西,你看看他情况怎么样。”

汤米凑近去查看,“谢天谢地,他还好!阿莱克斯——!”

阿莱克斯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抖开一张新的毯子兜头盖脸地往他身上裹。他尝试为这个身上又湿又冷的家伙擦干头发,不料人躲开了,抓着毯子缩成一团。

菲利普的英文不熟,现在更是一句对话也讲不上,只一个劲地摇头。

两位报务员尝试了几种外语,阿莱克斯问到“Français(法国人吗)?”时,他们终于获得了回应——他立即说:“Oui,je suis Français!Oui!(对,我是法国人!)”并将衣袋里的琴弓碎片递给他们。

汤米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却轻声要求同伴:“你去给他倒杯茶来。”

“现在没事了。 N’ais pas peur(别害怕).”他抱住法国人。

 

-FIN

(Farrier最后没有交代,但我希望他是获救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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